口口口

风满江乡40

不知道有没有写清楚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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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自与乔峰在雁门关外分别,慕容复与邓百川领着十余从人,沿着阴山的余脉往东。一行人乘的皆是神骏黑马,奔跑起来,马蹄哒哒,甚是轻盈,只十余日便到潢水之源的木叶山。此时他们已经离了阴山,走到大兴安岭最南端,山间生长着连绵的松树林,正是契丹人传说的“平地松林”。潢水流经的大片草原是契丹人放牧所在,水草丰美,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当年就在潢水南面营建了上京临潢府。

      慕容复离开洛阳时还是仲夏,辽东却已入冬。他驻马在山间高崖上放眼望去,潢水汩汩滔滔尽往东流,赭褐苍黄的草原无边无垠,大朵云团飘浮不居,目之所及,景物开阔极了,他却只想到“天地玄黄”四个字。

      每到冬天,辽帝宫帐便移转到上京以东混同江以西的广平淀,文武百官也随同迁徙,此即为辽帝四时捺钵的冬捺钵。这也是公冶乾密信中提及的事。慕容复一路来心思起伏,他赌耶律重元必反,一等五年,他也曾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人,押错了宝,如今这些疑虑正一点一点消失。可他还需要反复推演,这是转瞬即逝的良机,他要参与其中,一举成事,是不能有一点差池。

      为此慕容复无暇赏玩山水,他们改换了行商的服色,沿着潢水匆匆往东又行了两日,过临潢府,仍是大片黄褐草原,偶有黑石孤山耸立,如巨大的斗笠扣在地上。他们一路策马奔驰,甚是畅快。再往东,潢水与土河相交,他们沿土河往东北溯行三日,到黄龙府附近,渐渐能看见绵延的群山,便是大鲜卑山了。慕容复远远地望着,觉得这山脉就如他书案上的一方笔架一般。

      他们循着公冶乾所指,找到生有九株杉树的地方。草原上地势广阔,树林稀疏,那九株杉树长在桦木松林之中,远远望去,与寻常树林并无不同。可杉树喜湿,向来长在南方,在塞外极少见到,更不用说一连九株,又长得极高大。

      慕容复轻呼一声,驱马领头绕到林后,果然有一方小湖,不过是参合庄园子里的湖那般大小。他翻身下马道:“我们就在此歇息。”他解了辔,放这黑骏马到湖中饮水。邓百川和其余护从,也都纷纷下马,他们紧绷着赶路,见了这杉树登时松懈下来。

      慕容复见马儿饮得欢畅,解开水囊,灌了一大口水。他从这稀稀落落的林中穿过,踏在松针上,踩出喀嚓喀嚓的声响,一直走到杉树殷红的树叶底下,仰头去看,杉树极高,树枝平展,犹如鱼骨,并生的两树仅隔两臂,树枝交错,笔直的枝干到了顶端几乎要融为一体。背后跟随他走来的邓百川道:“公子爷,今日就在此过夜。弟兄们跑了这大半个月都乏了,我让他们去打两个鹿来,今天吃饱喝足休息好了,明日就与二弟会和。”

      慕容复点头道:“接下去会是场硬战,今夜就让弟兄们好好休整。”邓百川称是,自去捡了树枝准备生火。慕容复席地坐下,他见火镰嚓嚓打出火星,树叶便冒出烟来。他想,眼下局势便如这两块火镰一般。一块是耶律重元,一块是辽帝耶律洪基。

      耶律重元乃是当今辽帝耶律洪基的叔叔,手中掌有契丹八部兵权,蓄有私兵数万,而辽帝亲卫皮室军虽说只有数千人,却个个是以一敌百的精兵。只要有一双手将他们硬碰在一起,不愁辽国不乱。可若是他们碰不到一块儿呢?想到此处,慕容复心头突突直跳,他对邓百川道:“邓大哥,我心中总有些不放心。”

      邓百川将干树枝架好,火舌若隐若现,他道:“公子不必担忧,公冶二弟做事向来机敏,崔嗣宗又是老成稳重之人,必是都准备妥当了。”慕容复低头道:“是,是我多虑了。”邓百川又道:“此事我们是顺势而为,是天欲与,人必取。”他这样说,慕容复稍稍安心。

      去打鹿的从人回来,带着两头肥壮的鹿,他们利落地剥皮去血,架在火上烤了,不一会就透出肉香。又烧了一大壶热水,此时天光已暗,星辰周列,皎月当空。等他们吃饱喝足,便裹着斗篷躺到马肚子下,四下里一时之间没有了人声。慕容复听着马儿呼哧的响鼻,鸟儿扑棱棱地在他头顶的树丛里飞来跃去,发出咕咕呜呜的叫声,近处松鼠窜过树枝间的嗖嗖声清晰可闻,远处树林外面的草原上时有野猪、獐子、鹿跑过,他忽又听见湖面咕咚一声,不知是一条大鱼跃出水面的动静,还是风将松果吹落湖中。慕容复听着万物的声响 ,不觉放松了心思,不去管他明日是死是活,是成是败,迷迷糊糊地睡去,一夜无梦。

      到第二日,日到中天仍不见公冶乾的身影,却等来了郑伏阳郑光庭父子二人。郑伏阳见到慕容复也不下马,他常年带着怨军左躲西藏,打家劫舍,很有些山贼土匪的样子。此刻他稳坐在马背上俯视着慕容复一行人,道:“慕容公子,我们又见面了。”慕容复向来不喜郑伏阳卑鄙之处,心中有些不快,可面上仍淡淡地道:“郑公不在大帐等在下,却来亲迎,实在令在下受宠若惊。”郑伏阳却道:“郑某不是来迎慕容公子的。”

      邓百川喝道:“郑伏阳,你是什么意思?”慕容复一听,也有些惊奇,便问道:“郑公是何意?”郑伏阳咧嘴一笑,道:“郑某心知此次起事,事关重大,性命攸关。可郑某有一事却非要与慕容公子相商,还请慕容公子到郑某帐中一叙。”慕容复道:“郑公有何事不能等我们一道去崔先生大帐中说?若是与此次起事有关,我们一同商量岂不更好?”郑伏阳但笑不语,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,道:“慕容公子看这信便知一二。”

      早有从人拿过信,交到慕容复手中,他展信一瞧,乃是契丹大字写成。信上说,让郑伏阳带怨军一同围攻耶律洪基,又许诺诸般荣华富贵,着实很有吸引力。怨军虽说向背不定,人数不多,可他们前无出路后无退路,交战时最能出死力,往往凶猛异常,杀伤甚多,若能得怨军做一支先锋,是再好不过。慕容复心知自己看上这一点,便也有人看中这一点。比如写这封信的耶律重元。

      可这封信真的是耶律重元写的吗?慕容复收起信,在心中掂量了一番,他知郑伏阳不必骗他。只听郑伏阳道:“我与老崔多有不和,慕容公子是知晓的。若是将这封信交出去,岂不是让他生疑?我本是没有这样的心思,可到时候我俩在一块儿让我不舒坦起来,却说不好要生出不同的心思来。”

      慕容复只道怕什么来什么,这些年他疏远郑伏阳,扶持崔嗣宗,便是为了日后好摆脱这个棘手之人。他知郑伏阳不肯屈人之下,不是什么善人,临阵演这一出,不知要谈什么样的条件。慕容复将手中的剑暗暗握紧,他生平最恨受卑鄙之人威胁,可偏偏郑伏阳这样说,他还要去安抚他,不能让他坏了大事:“郑公有何疑虑,不妨与在下说说。”

      郑伏阳眼中精光一闪道:“那就请慕容公子到郑某帐中,郑某还有另一事要与慕容公子商议。”邓百川还待说什么,慕容复已然应道:“好,就依郑公。”他让从人将马牵到,一跃而上,对邓百川道:“邓大哥,你随我同去,留两个人在此等公冶二哥即可。”

      邓百川与慕容复对视一眼,便知其意。他心道,郑伏阳此来只带了儿子郑光庭一人,想必不曾存有其他念头,不过是想挟机要些好处,这样的人虽则奸恶,可眼光短浅,贪求无厌,不足为惧。即便郑伏阳有什么歹意,难道公子与他几人就能怕了不成,只是眼下却不能自己人跟自己人斗起来。他随即安排了人手,骑马与慕容复一道随郑伏阳父子而去。

      他们往北行了三十余里,从林子进去便入了山,七拐八拐地又行了一个时辰,这才到了一处平地,周围尽是树木丛林。他们在林子里转了许久,慕容复辨不出这是在山顶还是山谷。一行人下马进了主帐,帐内铺着厚厚的羊毛毡子,烧着炭火,甚是暖和,慕容复在外行路了大半个月,风餐露宿,进到这帐中浑身也有一种伸展开的舒适感。

      郑伏阳将斗篷脱去,露出内里一身劲装。他拍了拍手,立刻有一人进帐,郑伏阳道:“去拿些好酒来。”等那下人去后,郑伏阳又招呼慕容复和邓百川落座,几人分主客盘膝坐于毛毡上。

      慕容复道:“郑公这信,是谁送进来的?”他见此处甚是隐蔽,早就疑惑耶律重元是如何知晓的,竟能叫人送信。郑伏阳也不避讳,他两手撑在几案之上,道:“慕容公子在南边过惯了舒服的日子,不晓得我们的难处。”

      邓百川冷哼一声道:“你们的难处?这些年公子爷往这输了多少银钱布帛,不够你们用的?还要去做这些给人卖命的生意?”这卖命的生意便是指做佣军,他们汉儿怨军数代以来的营生都是周旋与这些契丹王公之间。

      郑伏阳道:“邓百川,你也曾是个汉儿,这样的生意怎么不能做?契丹人将我们汉人掳去做奴隶,随意使唤打杀。若不是我们用命杀出这条路来,也早早去给他们当牛做马了,怎么会有你今日?”邓百川被他如此一说,一时之间竟拿不出话来反驳他。

      慕容复忍住不悦,不去与他争辩,只道:“纵是如此,耶律重元若是知晓此处,怕也是不妥。若他改换主意,派一队人马过来,对郑公你也没有好处。”

      郑伏阳却又拍了拍手,只见帐门揭开,推进来一个汉子,双臂反绑在身后。郑伏阳道:“也不用慕容公子你说,郑某早就换了地方。这人就是来送信的,你说要怎么处置?”慕容复瞧那人委顿在地上,甚是虚弱,道:“此处是郑公的营地,郑公要如何处置尽可随意,在下不便插手。”

      郑伏阳对坐于一旁的郑光庭使了个眼神,道:“那便杀了他罢。”郑光庭已然起身,他拿着一柄手锤,走到那绑缚着双臂的人身后。那锤柄有一臂长,浑圆笔直,锤头却小,一头方一头尖。郑光庭一手扶着那人的脑袋,一手高举手锤,用尖的那一头朝人头顶心挥下。只听见头骨喀啦一声脆响,那人两眼翻白朝前栽倒,已是死了。白红的血从他头上流出来,帐内登时一片血腥气。立时有两人将尸身拖下去。地上的血迹却还留着。慕容复皱起双眉,这样样干净利落地将人杀了,倒是像故意叫他看的。

      这时又进来一人,送来四杯酒,用金杯盛着,是白色的奶酒。郑伏阳道:“先饮一杯,去去寒气。”便一口饮尽,慕容复和邓百川不得推辞,也都饮尽。酒劲甚大,慕容复只觉得腹中如有烈火烧起,不一会竟觉得熏熏然,昏眩起来。他以手扶额,对郑伏阳道:“郑公叫我来,是想要什么?”

      郑伏阳道:“郑某要的,是慕容公子你的性命!”他厉声说出性命二字,慕容复心头一惊,只见一个人影扑到身前,正是郑光庭,他挥动手锤,朝慕容复面门袭来。

      那手锤眼见着就要到慕容复身上,斜刺里扑出一个人来,邓百川左手握住锤柄,右手变掌为抓,一把抓住郑光庭脖子,只要再用力,就能扭断他脖子,郑光庭登时束手就擒。慕容复霍地起身,已觉出不对。邓百川忙道:“公子,这酒有问题。”

      慕容复见邓百川手掌上鲜血直流,知他用刀刺出痛来,好让自己神志清醒。他运起内力,想驱除昏眩之感,发现气海沉滞,一时竟催动不出内力,此时外面又传来打斗之声,想是他带来的护从与郑伏阳手下厮杀。慕容复利剑出鞘,对着郑伏阳道:“郑伏阳,若要你儿子活命,就放我们出去。”

      郑伏阳不防邓百川还能动手,又见慕容复行动自若,疑心下的软筋散不管用,却不知慕容复此刻也是强自支撑。郑伏阳仗着帐下人数众多,不愿轻易放他二人离开,只是郑光庭被擒住,他却要投鼠忌器,束手束脚。

      邓百川押着郑光庭出得主帐,慕容复与他背心相对,外面数十人拿着短刀长枪,将他们团团围住。他们带来的人皆死伤在地。邓百川道:“郑伏阳,叫他们让开,不然就杀了你儿子。”郑伏阳道:“你们中了软筋散,走不出这山,就算你们出得去,也休想找到崔嗣宗那王八羔子。”慕容复心头一跳,沉声问道:“你将他们如何了?公冶二哥呢?”

      郑伏阳狞笑道:“全都叫我杀了!”慕容复闻言浑身冰凉,已是怒极:“你这个无耻歹毒的小人!”郑伏阳道:“你们今日便可与他们团聚。”慕容复怒喝道:“我要杀了你!”郑伏阳被他这一声吓住,心下忌惮他武功,一挥手招来弓手,搭箭上弦。

      邓百川身上冷汗淋漓,他抓着郑光庭不敢松手,悄声对慕容复道:“公子,那软筋散十分霸道,今日暂且先脱困,日后再徐图报仇。”

      慕容复恨极郑伏阳坏他大事,又杀了公冶乾,几欲与他同归于尽,他双眼赤红,一把推开邓百川,利剑当空挥出,只一剑就将跟前两人砍倒在地。郑伏阳登时慌乱,忙喊道:“放箭!放箭!射他!”呼呼呼羽箭穿空而过的声音响起,慕容复提剑左右挥动,只见一阵剑光飞舞,那几十只箭纷纷落到地上,断成两截。只听见一个声音大喊:“别射了!别射了!”

      郑光庭脖子被抓在邓百川手里,须臾之间就有性命之危,他接着喊道:“爹!你放他们走!”郑伏阳无奈,叫围着的人放出一条道来,邓百川忙催促道:“公子,我们快走。”

      慕容复心头怒恨交杂,哪里肯罢手,对邓百川的话充耳不闻,怒目瞪着郑伏阳,只盼立时将这反复无常的小人挫骨扬灰。他长剑提起,一步步往前逼近,围着的众人见他如浴血神佛一般,竟无人敢阻拦。郑伏阳一挥手,弓箭手便又搭上箭,只待一声令下。

      邓百川心中焦急,软筋散的劲道上来,他想上前劝慕容复,手中郑光庭又不能放。他这一分心,郑光庭不知从何处抽出匕首,一刀扎在他左腿上,疼痛之下,邓百川右手一松,竟让人跑了。

      郑伏阳本欲下令的手一顿,生怕箭矢不长眼,射到他儿子。可慕容复被这变故一惊,登时冷静下来,他心道,今日不能折在此处,也不能让邓大哥再有什么三长两短。他轻盈一转身,脚步急点,身形飘渺,霎时间便到郑光庭身前,剑尖刺入郑光庭右臂,微一用劲,削下整条臂膀。郑光庭见自己右手在地上抽搐两下,便没有动静了,鲜血登时横流而出,才醒悟过来,啊的一声惨叫。

      这些人皆是生死里滚过来的,此时见了慕容复迅疾的身手不由地惊恐万分。慕容复早将郑光庭踢翻在地,剑尖指着他咽喉,对郑伏阳道:“若要你儿子狗命,牵两匹马来。”

      郑伏阳见郑光庭血流不止,不敢耽误,一跺脚,高声喊:“牵马来。”不一会就有人拉了两匹黑色骏马,正是慕容复他们来时所乘。

      慕容复让邓百川先上马,自己随后。他将郑光庭胸口提起,甩将出去,登时扫落一片围兵。他翻身上马,骏马如知主人心意,前蹄腾跃,便跑起来。郑伏阳高喊:“拦住他们!”可是这两匹皆是万里挑一的神驹,只一个高腾,就从众人头顶跃过。四蹄落地轻盈,顷刻间便追不上。

      郑伏阳忙招来左右,道:“下号令,阻截!”不一会呜呜的号声传出。慕容复听见号声,心道不妙,这山中是郑伏阳的底盘,他二人初到此处,不辨东西,如何出的去。他凝神去听,四周树丛中习习索索的声音不绝,却不见人影。正当他思潮翻涌之时,蓦地里身下马儿一顿,马蹄软下去,竟被一条粗如小儿臂的绳子绊倒,慕容复勉强提气跃起,才不至栽倒在地。邓百川此刻却已力竭。

      见他们失了骏马,树丛里窜出十余人来,慕容复不敢托大。剑锋微晃,剑尖刺出,使得都是凌厉狠辣的招式,是要速战速决。他虽中软筋散,不得动用内力,只两三招就将这十余人杀伤在地。他扶住邓百川,不敢再走这大路,生怕前面伏兵更多,一咬牙进了树丛。

      约摸走了一盏茶功夫,树丛里声响减悄。等他们走出这林子,却是一片断崖。从上往下看去,云雾缭绕,深不见底,若失足掉下去,便是身赴黄泉。他们正要寻别的出路,树丛中不知从何处涌出许多追兵,将他们困在这断崖边上。邓百川心知自己捱到此时已是强弩之末,道:“公子爷,我来拖住他们,你先走。”

      慕容复如何不知眼前情形危急,可他断不能让邓百川送死,便道:“邓大哥,今日我们是一定要同生共死。可也不能死得这么容易,拼着这条性命,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。”他踏出两步,对着树丛中隐蔽的人聚气大喝一声道:“来啊!”只听见树叶树枝飒飒地作响,方圆丈余之内的追兵只觉得一阵窒息,透不过起来,便无一人敢轻举妄动。

      不一会郑伏阳便赶来,见了这僵持的局面怒喝道:“还等什么,放箭!”那弓箭手这才刷刷地齐齐将箭射出。

      箭矢来势凶猛,又密又急,慕容复只有两只手一柄剑,又不能催动内力,抵挡一阵尚可,怎能长久。邓百川心中如有火焚,焦急万分,他心知若是慕容复一人,尚有余力可以逃出生天,若是带上他,却要两人都折在此处。他见利箭来势不绝,犹如无穷无尽,慕容复却渐渐力有不支,心中便有了决定。正在此时,他见几发漏网之箭,朝慕容复射来,扑身上前,喊道:“公子小心!”

      噗嗤几声,箭矢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。慕容复回神见四五枝剪头插入邓百川背心里,忙伸手扶住,却不知手该放在何处,他摸到湿漉漉的血迹,一颗心沉到谷底,只觉得浑身冰冷。他听见邓百川断断续续道:“公子,我死不足惜,可你一定要逃出去,眼下你切不能意气用事。”他边说着边吐出一大口血来,慕容复急道:“邓大哥!别再说了,我定要护你出去!”邓百川厉声打断他道:“不,你一个人走!你一定要出去!不然我到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!”邓百川说完这话,似是用尽力气,他抓紧慕容复的衣衫,道:“公子,我不能再陪你左右啦。我……我只愿你……愿你往后平平安安。”说着他便推开慕容复从断崖上跳了下去。

      慕容复惊慌之下,忙伸手去抓,可邓百川乘他不备,动作极快,如何能抓得到。这一番变故,箭手早已停下,却无人敢上前。慕容复看着崖下茫茫一片云雾,哪里还有邓百川的影子。他只觉得眼前一黑,吐出一口血来。

    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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